白色的冷光从活动板房顶部落下,微弱暗淡的,几欲熄灭。阿爽笼着袖子坐在墙根处的水泥块上,低着头,左手大拇指不停往下扒拉着手机屏幕,眼睛却瞅着碎石块间一只乱转的蚂蚁。主播西亚甜甜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,在寒风中轻轻回荡。旁边的板房里,几个醉汉东一嘎达,西一棒槌地歪在椅子上打呼。桌上的电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夹剩的白菜叶和牛油,不断有热气从里面冒出,飘得屋内屋外都是肉香。
冷风吹得地上的易拉罐嘎达作响,来回晃动。这时,一只满是尘土的靴子把它踢到一边。“好家伙,又弄着火锅呢!”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,敞着拉链,露出里面的大红色毛衣。大汉看着屋内醉倒的几个人,注意到正中间冒着热气的汤锅。他鼻头耸动了一下,对着手哈了几口气,似是才发觉天气寒冷,紧接着拿起一个空碗,从锅里舀起一勺热汤喝了起来。这个刚进门的汉子捧着热热的汤碗,扫了几眼屋内东倒西歪的几人,发现屋子里似乎少了一个,朝外面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番,循着手机的声音,发现了坐在墙根处的小伙子。“卢爽,你咋杵在这儿?咋不到和他们一起到屋里坐?外面多冷啊!”倚着墙根坐着的阿爽毫无所觉,仍在那儿一个人琢磨着,也不见他回个话。
大汉端着碗走到卢爽身后,吸溜了两口热汤,看着女孩在屏幕那端又唱又跳,不时有礼物的特效从女孩眉间滑过。他跟着卢爽一起看着,突然远方的荒地上空亮起烟花爆裂时的彩色光芒,一阵接着一阵,惊得屋内几个醉汉无意识踢了几下地上的空易拉罐。
一堆堆垒在小土丘旁的水泥板在夜色中跟着烟花忽隐忽现,捧场的还有寒风中摇晃的杂草。汉子专注的瞅着夜空,直到过了一会儿再没呼啸的响声从地面升起,他才恋恋不舍的低下头,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卢爽的手机屏幕上。
黄头发的卢爽是今年三月过来的,为人不坏,就是很少和他们在一起说说话,显得有些沉默。卢爽很少谈论起他的家人朋友,嗯,他似乎说过和他一起的一个男孩不见了,然后没找到。